重看谢晋:“还有5块钱!5块钱结婚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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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导演谢晋的追悼会将在明日举行,对于这个存在于中国国民记忆中的导演,不仅记住了那些铭刻时代特征的电影,还记住了这个心怀百姓的好导演。在谢晋的追悼会举行前,我们暂且重看一眼谢晋走过的电影道路,用他的乐观来褪去我们的悲伤。

 
导演谢晋在2008年10月18日去世。

(邱大立/文)10月18日  ,中国一位最坚实的导演谢晋去世了。没有人留意到,这一天,也是香港着名歌手罗文6周年祭日。此刻,两个曾经用生命驰骋沙场的人,终于在一个名叫‘传奇’的小镇上相遇了。  10月22日 到27日,广州珠江院线举行了一个简朴的谢晋电影回顾展,选取了《女篮五号》、《天云山传奇》、《牧马人》、《高山下的花环》、《芙蓉镇》、《鸦片战争》六部电影放映。这也是国内为纪念谢晋将举办的一系列活动中的第一回。

没有华丽的仪式,没有激昂的解说。 10月22日中午12点半  ,当岗顶天河电影城7号厅的大门打开时,《牧马人》面前的56个观众向这位拍了半个世纪电影的中国导演深深的鞠了一躬。观众超过一半年龄在四十到七十之间。为了体现这次放映的特殊性,这6部电影的票价统一为10圆。56  x  10=560圆。在广州每天几十万块钱的电影票房中,这区区的560圆实在是几乎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但就是这560圆,让人们重新看见了中国电影那段最难忘的蹉跎岁月。

虽大器晚成,却名垂千古

 
谢晋在自己57岁的时候拍出了《天云山传奇》。


 

可以让几代中国人都记住的中国电影导演,不会有很多。而在极有限、极有幸、极有作为、极有生命力的导演中,谢晋无可否认的又是极鲜亮的一个。在几代中国人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的,第一部奠定谢晋大师地位的,当属1980年拍摄的《天云山传奇》。当时的谢晋已经57岁了。从某种国际标准来看,一位电影导演的黄金岁月,是在30岁到60岁之间。而身处中国的谢晋,竟然是从57岁才开始全速发力的。这是每一个中国人直到今天都无法忘记谢晋的一个原因。

由于历史的作用,谢晋根本不可能越过时代因素的障碍,去进行他个人世界更深远的探索。在这近三分之一世纪的障碍中,谢晋没有去顺水推舟的做一些时代的敷衍。四十年代,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七十年代,他暗暗的运着气,积着力,波澜不惊的把障碍改造成保障。当一种无形的枷锁决定要对每个人的创造力牢牢的钳制于死地时,它要无法歼灭一个人思考的能力。谢晋思考了四个时代。

 

社会转型期,拍出普通百姓的心声

 
谢晋在拍摄《芙蓉镇》时给刘晓庆讲戏。


 

从1980年起,他决定真正出山了。

在一种甜美而疼痛的总结中,我们还发现到特别的一点,谢晋拍摄影片的发生时间几乎都处在一个特定的历史转型期。这次特别放映的几部电影集中反映了这一点。《女篮五号》讲的是新中国刚成立时旧社会篮坛一代球王率领新中国女篮奋斗的故事;《天云山传奇》故事发生于五十年代末知青上山下乡运动与‘大跃进’运动交融之间(让人感慨的是,就在这部反映知识分子被整改题材的影片于1980年公映时,和影片主题歌演唱者朱逢博同时活跃的李谷一却由于一曲《乡恋》被扣上“黄色歌女”的帽子被批判);《牧马人》讲的是一个旧社会资本家的弃儿从新中国成立活到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三分之一世纪的坎坷人生;《高山下的花环》定格在七十年代末从和平到战争的一夜之间;《芙蓉镇》的主人公则历经“四清运动”、文革和文革后。

一次次运动,一次次巨变,一次次社会转型所引发的一次次心理转型,这已经成为每一个中国人都得经过并主演的舞台。在舞台之下,谢晋不是导演,不是剧本的设计者,不是局外人,而是当事人,而是演员,而是当时事情发生过后仍然在反思的无数个人中的一员。在一个个历史遗留问题中,人们密不透风的一次次扮演并改编自己的角色,被一个魔幻的巨轮推搡着一步步前进,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细读自己角色的台词。而谢晋决定用一寸寸忠实的胶片替他们说出他们想说却说不出来,想说出来却来不及说的话。

 

用乐观的精神鼓舞的几代中国人

 
谢晋已是中国电影的代名词。


 

在整个八十年代,谢晋已经是中国电影的代名词。

而曾经躲在谢晋身后后来一个个迅速崛起的中国年轻导演,他们在八十年代快要拐弯的时候,似乎逐渐取代了谢晋,在大众焕然一新的啧啧赞叹中,化身为一名名新的影坛英雄。与谢晋相比,他们的身手更敏捷,聚焦更敏锐。而年过60,70的谢晋,虽然还在拍片,但显然已无法再具备和他们在同一个现代化跑道上起跑的资格。他惟一可以留存的,而且让他身后年轻大师们不敢端详的,是他的敏感。作为一个江南水乡长大的南方之子,谢晋的灵秀和湿润也不可避免的渗透进他的胶片。那些淳朴的,有着“一颗颗水晶般的心”的平凡的人,是谢晋影片中永远的主人公,他们也给了谢晋永远思索的动力。当谢晋完成了他半个世纪的思考和表达后,我们还深深的发现到一点,无论是谢晋个人,还是他电影中的每个角色,竟然无一不充满着一股强烈的乐观精神。

《天云山传奇》中的罗群、冯晴岚;《牧马人》中的许灵均、李秀芝;《高山下的花环》中的梁三喜、靳开来、“小北京”、梁三喜之母;《芙蓉镇》中的胡玉音、秦书田;无论他们身处在哪个时空,他们的脊椎里都挺立着一根坚韧无比的神经,这根任凭任何力量也折不断砸不烂吓不瘫的神经支撑着,鼓舞着他们一次次战胜了命运的重击。这股乐观不是人造的,也不是谢晋赋予他们的,而是谢晋和一大群与他一起生活过的同时代的人共同寻找并共享的。就是这股乐观,后来一丝一缕的转化为二十世纪下半段中国电影的凝聚力。这股银幕上的乐观后来也延伸到当事人的生活中,谢晋与他三个儿子的故事即是最佳注解。

乐观可以是什么呢?当冯晴岚穿过一个风雪之夜,走进劳改右派罗群漏着寒风的窝棚,她伏在发着高烧的罗群耳边小声的说,“走吧。我还有5块钱,5块钱结婚也够了。”

乐观还可以是什么呢?当李秀芝听完丈夫许灵均对美国开公司的公公家产“一亿圆可以买一万辆小汽车”的解释却还是没有弄明白,但她教育自己幼儿,“钱,只有咱们自己挣的,花得才有意思,才心里安逸。不是我们自己的钱,一个也不要。这叫志气。”

乐观还可以是什么呢?当战斗打响的前夜,靳开来突然被升任为尖刀排副连长,同样思念妻子的他和梁三喜一边喝着最后一顿美酒,一边爽快的说,“来,把这点酒喝了。烈士陵园见。”

乐观还可以是什么呢?当胡玉音和秦书田被派去扫大街时,她依然还满怀一个人应有的尊严,对身边的落难者说,“活下去,像畜牲一样的活下去。”

乐观,就是这样让不快乐的人生和开怀的灵魂相濡以沫,穿越命运的劳改,得以连贯的。

 

 


网易娱乐 2015-06-05 23:3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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