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一身仙气 精通老庄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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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名篇《前赤壁赋》中写道:“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苏轼好道,对神仙道教充满了无限向往,希求进入神仙境界直言不讳。《留题仙都观》吟道:“真人厌世不回顾,世间生死如朝暮。学仙度世岂无人,餐霞绝粒长辛苦。安得独从逍遥君。泠然乘风驾浮云,超世无有我独行。”也表达了同样的思想感情,乐意登上神仙境界。正如《左庵词话》中的评价,“此老不特兴会高骞,直觉有仙气缥缈于毫端。”读苏轼的作品,我们确实感到仙气缥缈,如风如雾,与长歌曼韵相伴。那么,苏轼作品中的仙气又是怎么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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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来源于网络)

苏轼与道教的深厚渊源

这既与当时的社会文化背景有关,也与他个人的成长历程分不开。苏轼与道教有着十分深厚的渊源,北宋时期道教盛行。宋真宗更是信奉道教,因此,当时天下信奉道教的士人很多。据记载,苏轼的父亲就信奉道教,在苏轼出生前后,苏洵曾到道观里祈子和谢恩。早在苏轼启蒙时期,便受到道教的熏陶,仙溪傅藻所编《东坡纪年录》载,庆历三年癸未(1043),年仅八岁的苏轼入小学,拜道士张易简为师,后来,苏轼写了《众妙堂》一诗表达自己对那位头戴道冠的老师的深厚感情:

湛然无观古真人,我独观此众妙门。

夫物芸芸各归根,妙中得一道乃存。

道人晨起开东轩,趺座一醉扶桑暾。

余光照我玻璃杯,倒射窗几清而温。

欲收月魄餐日魂,我自日月谁使吞。

好奇多思 探索老子“重玄”之妙

苏轼在该诗题下自记云:“眉山道士张简易,教小学,常百人,予从之三年。谪居南海,以日,梦至七处,其徒诵《老子》曰:‘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余曰:‘妙一而已,容可众乎?’道士笑曰:‘一已陋矣!何妙之有? 若审妙也,虽众可也。’”苏轼在贬谪南海时梦见启蒙老师张易简道士,这当然与当时的压抑心情有关,但也留下了儿时受到道士深刻影响的痕迹。在梦里,作者返回到孩提时的天真境地,他好奇多思,表现出自己对老子“重玄”之妙的强烈探索兴趣。他梦中看见张易简的徒弟诵《道德经》,这正是他儿时习诵《道德经》的一种记忆变形。

苏轼深受老庄思想的影响

苏辙在《亡兄子瞻端明墓志铭》一文中曾谈到东坡年轻时,“初好贾谊、陆贽书,论古今治乱,不为空言。既而读《庄子》,喟然叹息曰:‘吾昔有见于中,口未能言,今见《庄子》,得吾心矣’。”苏轼阅读《庄子》时产生了感情上的共鸣,他的道论深受老庄思想的影响,在《广成子解》中有着突出的表现。《广成子解》是苏轼对《庄子·在宥》篇中黄帝问道于广成子一段的解释,代表了苏轼对庄子道论的基本看法。如《庄子》原文:黄帝立为天子十九年,令行天下,闻广成子在于崆峒之山,故往见之。曰:“我闻吾子达于至道,敢问至道之精。吾欲取天地之精,以佐五谷,以养民人,吾又欲观阴阳,以遂群生,为之奈何?”苏解:道固有是也。然自是为之,则道不成。苏轼是从道家和道教的双重视角来解释此文的。《庄子》的原文是说黄帝向广成子请教至道的精华,想以此来调理阴阳,助长五谷,养活人民。苏轼认为,道是可以起到这样的作用的,但带着这样的目的来求道,那是南辕北辙。因为道必须无为而至,无心而求,道的运行也完全是无心的自然,调理阴阳,助长五谷,养活人民,其用虽大,但仍然是有心为之,所以不能成道。

苏轼:以无为道 道贯万物

苏轼在其诗文中阐述了以无为道和道贯万物的思想,如在《墨花》诗中说:“造物本无物,忽然非所难。花心起墨晕,春色散毫端。缥缈形才具,扶疏态自完。”苏轼认为:造物(道)不是一种具体存在的事物,所以在生成任何事物时都是不困难的,即使是一朵小花“缥缈形才具”,其形态已“自完”,即显示了道的存在。又如《次荆公韵四绝》中说:“斫竹穿花破绿苔,小诗端为觅桤栽。细看造物初无物,春到江南花自开。”“细看造物初无物,春到江南花自开”,就更是说深林明月,水流花开的自然运行完全是无心的,道是不可见闻而又无处不在的。“以无为道”和“道贯万物”的思想在《庄子》中有明确的论述,《天地篇》中说:“泰初有无,无有无名”。在《知北游》中说:“有先天地生者,物邪?物物者非物,物出不得先物也,犹其有物也。犹其有物也。犹其有物也,无己。”可见苏轼强调造物无为,道亦无为,造物即自然,道亦即自然,造物无为而无不为,道无处存在而又无处不存在的思想主要是来自《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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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来源于网络)

尊崇道教的处世哲学

苏轼在人生风雨几经坎坷,政坛宦海几度浮沉,身处错综复杂的社会矛盾之中,总感觉出一种欲进不能,而欲退也不成的深沉苦恼;一种面对现实企图超脱而又无法真正超脱的感伤情绪;一种对人生试图解脱而事实上不可能完全解脱的怅惘心理,在道教的处世哲学中寻找到了答案。苏轼在《宿九仙山》一诗中吟道:“风流王谢古仙真,一去空山五百春。玉室金堂馀汉士,桃花流水失秦人。困眠一榻香凝帐,梦绕千岩冷逼身,夜半老僧呼客起,云峰缺处涌冰轮。”力图通过神仙境界的描绘,以排遣心中的苦闷。在《鹊桥仙·七夕》一词中,将缑山仙人传说与牛郎织女传说结合起来,以银河之微浪象征行程之艰难。

被贬时借道教思想作为精神武器

苏轼在各个贬所,常借道教思想作为精神武器,超脱尘世,日与田父野老纵酒遨游,过着“野性犹同纵壑鱼”(《游卢山次韵章传道》)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放逸生活。苏轼被贬黄州时,政治处境的恶劣可想而知,生活的窘迫也是他未曾经历过的,但他的处世态度却很坦然。《定风波》词小序中记载了这样一件事:“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词中写道:“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苏轼既不为风雨忧惧,也不因晴明而欣喜,不回避挫折,也不为顺利而陶醉,一副超脱自我以忘身的形象。他在黄州时还作有《哨遍》一词,此末道:“此生天命更何疑?且乘流、遇坎还止。”在苏轼看来,人的命运就像一片落叶、一片花瓣,随水漂移,不能自主。或在溪水潴流处停住,就此了却一生;或遇潮汐汇入江河,海阔天空。因此不必认真计较得失。他的这种处世态度在《前赤壁赋》中表现的最为集中:

“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旷达乐观 力求从苦闷中解脱

苏轼从眼前的水、月生发开去,论如果从变的角度看,万事万物都在变化;如果从不变的角度看,任何宇宙万物一样都是恒久的。从这样理性的高度去认识人世间的荣辱、进退、得丧之间的差异和等一,人也就得到了哲学意义上的解脱。既然得丧、祸福、贵贱都一样,那么自己的屡遭贬斥,也就不放在心上了。何况还有清风明月可供玩赏,这是在其位者难以得到的“清福”啊! 在《后赤壁赋》一文中,通过记述在江岸梦见道士化鹤之事,表达了作者旷达乐观的态度,力求从苦闷中求得解脱。在惠州,他“葺为无邪斋,思我无所思”。而与林中父老,实践其“鸡黍约”,过着“父老喜云集,箪壶无空携。三日饮不散,杀尽西村鸡”(《西新桥》)的雍容旷达的自适生活。在过大庾岭时,苏轼写了一首《过大庾岭》:“一念失垢污,身心洞清净。浩然天地间,惟我独也正。今日岭上行,身世永相忘。仙人拊我顶,结发受长生。”他在岭上似是腾空一跃,对过去“垢世”的身世中忽然全部忘却,飞入了空中仙境,遇天地相接,不能不说他是受神仙道教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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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来源于网络)

否定尘世 追求超然旷达的心境

在海南儋州,苏轼得到黎族老妇“春梦婆”的“世事只如春梦耳”的点化,再度获得了重大的“悟世”启发,从而忘却了“翰林昔日复归”,一心享受“遍于民”的真正乐趣。于是,苏轼日与黎民挚友往返走访,怡然自得:“野径行行遇小童,黎音笑语说坡翁。东行策杖寻黎老,打狗惊鸡似病疯。”(《访黎子云》)有一次,苏轼“过访黎子云,遇雨,从农家借竹笠戴之,着屐而行。妇人儿童相随争笑,篱犬群吠。”(《儋县志·言行》)这一副生动自然、浑朴天真的野性画面,被后人画成有名的、风行天下的“东坡笠屐图”。苏轼借助道教思想否定尘世,追求超然旷达的心境,使他既获得精神慰藉,又治愈了内心的创伤,并从全身心迸发出惬意的快感,在恬淡自然的情趣中完善了对现实的思考。

融合道教避世养生 弃世归隐的思想

苏轼一生深受道家和道教思想的影响,即使是仕途顺利的早年,也常常表现出归耕的思想,在经历了宦海沉浮以后,更是“归”心似箭。当然,他一生中虽无时无刻不想着归隐、归耕,却终老未成,他极为尊崇陶渊明,写了很多“和陶诗”,但始终未能像陶渊明那样自隐田园,这决不能说他言不由衷,而是宋代的政治、文化使然。实际上,苏轼是对陶渊明进行了解构和重构,借其在玄学和自然中消解悲剧意识以至达到“平淡”的方式来建构自己新的“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审美人格。“归耕何时决,田舍我已卜。”(《罢徐州往南京马上走笔寄子由》)表达自己对归隐的追寻。“何时归耕江上田,一夜心逐南飞鹄。”(《二十七日自阳平至斜谷宿于南山中蟠龙寺》)表达对归耕的心驰神往。“岁晚多霜露,归耕当及辰。”(《刘莘老》)表达时不待我,当及时归耕的愿望。苏轼在《留别蹇道士拱辰》(晚识此道师,似有宿世情。笑指北山云,诃我不归耕。)一诗中,还将道教避世养生的追求和道家弃世归隐的思想融合起来,成为他归耕的经验形态和形上形态的双重依据。

学习道教炼养:清静之法

苏轼不仅在文学上、处事为人上体现道家风范,他也注重道家的养生之道。“析尘妙质本来空,更积微阳一线功。照夜孤灯长耿耿,闭门千息自蒙蒙。养成丹灶无烟火,点尽人间有晕铜。寄语山神停伎俩,不闻不见我何穷。” (《十一月九日夜梦与人论神仙道术因作一诗八句既觉颇记其语录呈子由弟,后四句不甚明了,今足成之而》) 在这首诗里,作者运用了《晋书》中关于道士许迈闭门炼气的典故,暗示要修成内丹,必须明了徐徐运气的道理。排除外界各方干扰及假象迷惑,清静忘我而不闻不见地绵绵若存地坚持练功。这道教炼养之术清静之法,正是道教老子之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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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来源于网络)

养生却病 学习道教神仙之术

苏轼被贬黄州期间,对道教长生之术产生浓厚兴趣,他曾在一座道观中闭门养息四十九天,苏轼给王巩的信最能道出修炼的面面观。“……大抵道士非金丹不能羽化,而丹材多在南荒。故葛稚川(葛洪)求岣嵝令,竟化于廉州,不可不留意也。陈璨一月前直往筠州见子由,亦粗传要妙。云非久当来此。此人不唯有道术。其与人有情义。道术多方,难得其要,然某观之,唯静心闭目,亦渐习之,似觉有功,幸信此语。使气体流行体中,痒痛安能近人也?”可见养生要注重呼吸和心灵的控制。苏轼上书张方平,介绍自己修行方法,其中“吞口水”与道家五行的宇宙论息息相关。给张方平的《养生诀》更是精彩,开头说:“近年颇留意养生,读书、延问方十多矣,其法百数,择其简易可行者,间或为之辄有奇验。今此法益究奇妙,乃至神仙长生非虚语耳。”以下便详细说明闭息、内观、纳心丹田、调息漱津、捏鼻梳头等道教修炼法,并总结道,“神仙至术,有不可学者:一忿躁,二阴险,三贪欲。”可见苏轼的学习道教神仙之术,完全是为了养生却病的目的。

终生好道 精通老庄玄理

事实表明,苏轼是一位终生好道、深受道家思想影响,精通老庄玄理的杰出代表。在创作上,众多的诗、词、散文中表现了他对神仙道教的追求和向往之情,遥遥欲仙,渴望登入神仙境界。在处事上,吸取一些道家的思想武器,当政治上受到打击时,苏轼便借助道家否定尘世、追求超然旷达的心境,使他既获得精神慰藉,又治愈了内心的创伤,并全身心迸发出惬意的快感,把囚牢般的苦境转化为自由自在的乐境,在恬淡自然的情趣中,更坚定了政治上的节操,完善了他对现实的思考,从而保持了健旺的生命力。在养生上,注重道家的修炼方法,有理性的追求长生不老、成仙羽化之术。林语堂在其着《苏轼传》中,对苏轼与道教的关系作了恰当的评价,“为人父兄夫君颇有儒家的风范,骨子里却是道教徒,讨厌一切虚伪和欺骗”。

当然,东坡思想很驳杂,对儒、道、佛皆曾下功夫钻研,兼容贯通三家思想,并深有所得。苏辙便曾说他,“后读释氏书,深悟实相,参之孔老博辩无碍,浩然不见其涯也。”(《亡兄子瞻端明墓志铭》)三家的精蕴共同铸造了东坡的人格和文格,而其浓郁的仙气,便是吸取道家、道教精髓后的自然流露。

 


道艺中国道教陈德武 2015-05-29 22: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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