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游无处不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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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游无处不销魂。

[译文]  远游在外,处处风光都让人神往心醉。

[出典]  南宋  陆游  《剑门道中遇微雨》

注:

1、  《剑门道中遇微雨》 陆游

 

  衣上征尘杂酒痕,  远游无处不销魂。
  此身合是诗人未?  细雨骑驴入剑门。
2、注释:
  剑门:剑门,在今四川剑阁县北。据《大清一统志》:“四川保宁府:大剑山在剑州北二十五里。其山削壁中断,两崖相嵌,如门之辟,如剑之植,故又名剑门山。”  
  无处:处处。
  消魂:心怀沮丧得好象丢了魂似的。形容非常悲伤或愁苦。
  合:应该。
  未:表示发问。
3、译文1:
  衣服上沾满了旅途上的灰尘和杂乱的酒的痕迹。出门在外去很远的地方宦游,所到之地没有一处是不让人心神暗淡和感伤的。我这一辈子就应该做一个诗人吗?骑上瘦驴在细雨中到剑门关去。
  译文2:
  衣衫上面,一路上的尘迹夹杂着酒痕,远游在外,处处风光牵动着我的心魂。我这辈子是不是只该当个诗人——蒙蒙细雨中,骑一头瘦驴,进入那雄关剑门。
  5、这是一首广泛传颂的名作,诗情画意,十分动人。然而,也不是人人都懂其深意,特别是第四句写得太美,容易使读者“释句忘篇”。如果不联系作者平生思想、当时境遇,不通观全诗并结合作者其他作品来看,便易误解。 作者先写“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陆游晚年说过:“三十年间行万里,不论南北怯登楼”(《秋晚思梁益旧游》)。梁即南郑,益即成都。实际上以前的奔走,也在“万里”“远游”之内。这样长期奔走,自然衣上沾满尘土;而“国仇未报”,壮志难酬,“兴来买尽市桥酒……如钜野受黄河顿”(《长歌行》),故“衣上征尘”之外,又杂有“酒痕”。“征尘杂酒痕”是壮志未酬,处处伤心(“无处不消魂”)的结果,也是“志士凄凉闲处老”(《病起》)的写照。
  “远游无处不消魂”的“无处”(“无一处”即“处处”),既包括过去所历各地,也包括写这首诗时所过的剑门,甚至更侧重于剑门。这就是说:他“远游”而“过剑门”时,“衣上征尘杂酒痕”,心中又一次黯然“消魂”。
  引起“消魂”的,还是由于秋冬之际,“细雨”蒙蒙,不是“铁马渡河”(《雪中忽起从戎之兴戏作》),而是骑驴回蜀。就“亘古男儿一放翁”(梁启超《读陆放翁集》)来说,他不能不感到伤心。当然,李白、杜甫、贾岛、郑棨都有“骑驴”的诗句或故事,而李白是蜀人,杜甫、高适、岑参、韦庄都曾入蜀,晚唐诗僧贯休从杭州骑驴入蜀,写下了“千水千山得得来”的名句,更为人们所熟知。所以骑驴与入蜀,自然容易想到“诗人”。于是,作者自问:“我难道只该(合)是一个诗人吗?为什么在微雨中骑着驴子走入剑门关,而不是过那‘铁马秋风大散关’的战地生活呢?”不图个人的安逸,不恋都市的繁华,他只是“百无聊赖以诗鸣”(梁启超语),自不甘心以诗人终老,这才是陆游之所以为陆游。这首诗只能这样进行解释;也只有这样解释,才合于陆游的思想实际,才能讲清这首诗的深刻内涵。
  一般地说,这首诗的诗句顺序应该是:“细雨”一句为第一句,接以“衣上”句,但这样一来,便平弱而无味了。诗人把“衣上”句写在开头,突出了人物形象,接以第二句,把数十年间、千万里路的遭遇与心情,概括于 七字之中,而且毫不费力地写了出来。再接以“此身合是诗人未”,既自问,也引起读者思索,再结以充满诗情画意的“细雨骑驴入剑门”,形象逼真,耐人寻味,正如前人所言,“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但真正的“功夫”仍在“诗外”(《示子遹》)。
   另一说认为:自古诗人多饮酒,李白斗酒诗百篇,杜甫酒量不在李白之下。陆游满襟衣的酒痕,正说明他与“诗仙”、“诗圣”有同一嗜好。骑驴,也是诗人的雅兴,李贺骑驴带小童出外寻诗,就是众所周知的佳话。作者“细雨骑驴”入得剑门关来,这样,他以“诗人”自命,就正是名副其实了。
   但作者因“无处不消魂”而黯然神伤,是和他一贯的追求和当时的处境有关。他生于金兵入侵的南宋初年,自幼志在恢复中原,写诗只是他抒写怀抱的一种方式。然而报国无门,年近半百才得以奔赴陕西前线,过上一段“铁马秋风”的军旅生活,现在又要去后方充任闲职,重做纸上谈兵的诗人了。这使作者很难甘心。
   所以,“此身合是诗人未”,并非这位爱国志士的欣然自得,而是他无可奈何的自嘲、自叹。如果不是故作诙谐,他也不会把骑驴饮酒认真看作诗人的标志。
   作者怀才不遇,报国无门,衷情难诉,壮志难酬,因此在抑郁中自嘲,在沉痛中调侃自己。
  6、饮恨一生,爱国不成,这八个字,便是陆游的生平概略,这也是中国历来士大夫说不尽的悲哀史。 在那种做一个悲哀的中国人的日子里,只有陆放翁的诗词,能让我读得热血沸腾,读得慷慨激昂,让我感到不那么悲观,不那么绝望。

   南宋孝宗乾道八年(1172)十一月,陆游由南郑赴成都,经剑门关,写了这首无人 不知的小诗: 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销魂。。 此身合是诗人末?细雨骑驴入剑门。 虽只四句,但剑门之美,羁旅之情,战士之心,诗人之思,跃然纸上。古往今来,堪称 绝唱。

   蜀道天险,剑门关隘,历来都是名流雅士,骚人墨客,忍不住要赋诗一首的地方。这种中国式的表现欲,也是中国文人说来颇有些可怕的职业病。好像过剑门关,不诌出两句诗来, 对不起自己似的。心就抓挠,手就技痒。但有唐人卢照邻、李白、杜甫的诗在前,更有宋人陆游的这首诗在上,知道难以超越,通常也就罢手。与其丢丑,无如藏拙,这就是聪明人了。 不过,在中国,这样的聪明者,好像不多。 近人某公是最具有强烈自信的名人了。此公游兴高,诗情盛,我琢磨他在世时,不把中 国的名山、名水、名景、名胜,走遍写遍,是不肯罢手的。所以,在神州大地,他的墨宝, 比比皆是。可无论什么事物,再好,多了就要贬值。 他在剑门,也曾留下过一首五律: 剑门天失险,如砥坦途通。 秦道栈无迹,汉砖土欲融。 群峰齿尽黑,万砾色皆红。 主席思潮壮,人民天下雄。 对某公这首诗,不敢恭维,好在在政治上,纲举目张,无懈可击。“思潮壮”的“主席”, “天下雄”的“人民”,比肩并立,谁敢摇头说个不字?但应景文章的弊端在于应景,一旦走 出剑门关外,在旗亭里喝杯茶,也就会忘个干干净净。在人们的记忆里,还是陆游那句神来 之笔,“细雨骑驴入剑门”,那是怎么也磨灭不了的。 好诗,是心田里流出来的,这是陆游的诗歌得以不朽的缘故。 身居要位、儒林泰斗的某公,与报国无门、壮士扼腕的陆游,是大不相同的。同过剑门, 同赋词章,某公临池砚墨,挥笔龙蛇,掌声雷动,笑脸殷勤;陆游霏霏细雨,驴蹄橐橐,形 单影只,茕茕独行,岂能同日而语?一位,如此大幸,一位,如此大不幸,正是这幸与不幸 之分,写出来的诗,也就有了天壤之别。 不是后来诗人写不出好诗,也不是后来诗人没写过好诗,而是谁也不能违背文学规律: 凡是太快活的人,太满足的人,太神气飞扬的人,太想达到政治目的,达到了还嫌不够,还 想锦上添花的人,心田里塞满了欲望,即使有诗,通道堵塞,也流不出来了。古人云,诗“穷 而后工”,还是很有道理的。 时下的那些脑满肠肥、肉食者鄙之辈,声色犬马、蝇营狗苟之徒,尽管在文坛招摇过世, 在儒林张牙舞爪,在市场签名售书,在报纸抛头露面,但那些不是自心田流出来的,而是从 腋窝,或从其它什么部位排泄出来的文学,无论怎么炒作,怎么畅销,那来路不正的味道, 总是遮掩不住的。

   

  陆游早年,就盛名鹊起,被时人目之为“中兴之冠”,为南宋诗坛的领袖人物。这位爱国诗人,不仅写不来那类形迹可疑的作品,连敞开大嘴,自吹自擂,或拿大,或倚老,或卖乖, 或作秀,也不符合他的诚实做人原则。所以,他的一生,除了文学的辉煌成就外,个人事业, 官场业绩,爱国情怀,杀敌抱负,可谓不甚得意。这一次,过剑门,折翅铩羽,尤为沮丧。

  7、陆游(1125—1210),字务观,号放翁,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他出生那 年,适逢北宋亡国的靖康之耻,从此,这种“准亡国奴”的身份,对诗人来讲,是他终生摆 脱不了的厄运。据说,他死前三呼“渡河”而后气绝,说明他一生就以“横扫虏廷,雪我国 耻”为其终身的奋斗目标。 诗人还在幼年,就蒙异族侵略之害,不得不由原籍淮北,辗转逃难至江浙。成年后,又 “亲见当时士大夫,相与言及国事,或裂眦嚼齿,或流涕痛哭,人人自期以杀身诩戴王室, 虽丑裔方张,视之蔑如”(《跋傅给事帖》),“未尝不相与流涕哀恸,虽设食,率不下咽引去” (《跋周侍郎奏》)。在如此深刻的抵抗潮流影响下,以雪耻报国、抗敌御侮为其生命基调的诗 人,想让他具有当代文人的那些苟且勾当、下流作派,是学不来,更做不到的。 精神时代,出精神斗士,物质时代,出物质庸奴!这就是时代赋予文化群体的总体特色。

   乾道七年(1171)他在夔州任上,分管教育、农业,甚不如意。正好,枢密使王炎 宣抚四川,聘他为幕宾。他终于如愿以偿,到了南郑幕府。并有机会巡行汉中一带,在接壤 金兵的最前线,施展其军事才能。栉风沐雨,驰骋沙场,霜凝铠甲,奔走边关,终于实现其 “恨不以此劳,为国戍玉关”(《雪后苦寒,行饶抚道中有感》)的理想。 然而,这个世界,是个绝对偏心眼的世界。好人想做好事不成,坏人想做坏事必成,已是一种规律。在王炎幕下,任干办公事兼检法官的这位诗人,主张抵抗,也在说服长官抵抗。 “为炎陈进取之术,以为经略中原,必自长安始,取长安必自陇右始。当积粟练兵,有衅则 攻,无则守。”(《宋史》) 这当然是给主张不抵抗的皇帝添堵,是给主张不抵抗的投降派好看。于是,两者沆瀣一气,联手出来镇压。第一招,将王炎调回临安,闲置起来;第二,长官一走,幕宾自然也就 只好作鸟兽散,各谋出路。我们这位诗人,灰溜溜地离开南郑,经剑门到成都去,再豁达, 再想得开,这心情也好不起来。 在中国历史上,凡统治者对外孬种之际,必是对内凶恶之时。对金人,他们称臣称侄, 忍辱蒙羞,纳币强虏,苟且偷安;对抗金将士,他们排挤之,打击之,排挤、打击还不行的 话,则杀戮之,屠灭之。中国人这种在狼前为懦弱之羊,在羊前为狠毒之狼的劣根性,是不 是我们这个民族,在人种基因上出了什么问题?否则,为什么几千年来,始终不断出汉奸, 出卖国贼,出假洋鬼子,出民族败类呢? 一腔热血,换来一盆凉水的陆游,在郁闷中,在惆怅中,无法写出那“思潮壮”、“天下 雄”的时代最强音。爱国有罪,何“壮”之有?抗敌有过,“雄”从何来?一直到乾道九年,他的一首《三月十七日夜醉中作》,仍可读出诗人被剥夺了爱国权利的忿懑、失去了杀敌机会 的激愤: 当年脍鲸东海上,白浪如山寄豪壮。 去年射虎南山秋,夜归急雪满貂裘。 今年摧颓最堪笑,华发苍颜羞自照。 谁知得酒尚能狂,脱帽向人时大叫。 逆胡未灭心未平,孤剑床头铿有声。 破驿梦回灯欲死,打窗风雨正三更。 不过,从这首诗看,时在成都任参议官的他,仍是壮志未泯,仍是精神不死。屡遭挫折, 收复山河之心不变,远离前线,憧憬颦鼓之声依旧。可是,生在这个极不争气的王朝,碰上 这些极不争气的皇帝,他一生历经高宗、孝宗、光宗、宁宗四朝,一个比一个窝囊废,又能 有什么作为? 不是他不想为国效劳,而是这个国家说,谢谢你,你不必效劳,你最好的方式,就是不 作为,你要不识相,非要作为不可,那我就要收拾你。诗人不由对天大呼:“至今磊落人,泪 尽以血续。”(《闻虏乱次前辈韵》)手脚被捆绑起来的陆游,任由心头滴着鲜血,那岁月也太 痛苦了。 有时,我替这位诗人想:他怎么就不能像今天的文人,稍稍灵活圆转一些呢? 如果相信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如果相信外国的菩萨比中国灵,如果见到洋人来临,马上立正,骨头收紧,如果听到老外讲话,立刻敬礼,如聆圣谕;倾倒之而数典忘祖,膜拜之 而手舞足蹈,信仰之如醍醐灌顶,陶醉之如狐魅附体,也许陆游就不存在这些爱国烦恼了。 说不定解脱了、觉悟了以后,在新左派刊物或非主流网站上,发表《试论金兀术的绝对 霸主权威及不可惹论》、《谈女真国的绝对军事优势,以及绝对打不过,既然打不过,莫如趁 早归顺》等文章或帖子,也可增加一些到大金帝国设在淮、泗边上的领事馆,办理出国签证 的资本。 然而,古人多古道心肠,而古道心肠之人,多古板,古板的性格,难免认死理,难免一 根筋,陆游,对于这个破碎的半壁河山,那根深蒂固的爱,对于异族侵略者,那斩钉截铁的 恨,倒也不是说变就变,说改就改的。“逆胡未灭心未平,孤剑床头铿有声”(《三月十七日醉 中作》),他是很把这个不怎么样的国家,当回事的。 不像我的某些作家同行,前脚到得外洋,后脚回脸骂娘,转眼忘掉曾经遮过风雨的老屋, 唾弃之,敝屣之,也未免势利得太快。所以,像陆游这样与处于生死存亡关头的这个民族, 血脉相连,心气相通,而对那些与自己所认知的文化传统精神相背的“妖氛”、“胡尘”、“夷 音”、“逆虏”之类,格格不入,难以认同;那些努力使自己眼珠绿起来,头发黄起来,皮肤 白起来的朋友,是无法理解的。 这就是两千三百年前那位漆园吏所说的了: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 者,束于教也。(《庄子·秋水》) 那些同行,甚至还会将一顶“爱国贼”的帽子,加诸陆游头上的。这有什么办法呢?其 实想想也就不奇怪了,端谁的碗,服谁的管,啖饭,本难,啖洋饭,尤其难,而啖外国主子 嗟来之食,更是难上加难。在人家需要他讲什么,而必须讲什么的时候,不这样也难以生存。 于是,也就谅解这种讨好主子的谋生之道了。

  如果读一读陆游乾道九年(1173),写的一首《金错刀行》,就知道两种不同价值观 点的差异了: 黄金错刀白玉装,夜穿窗扉出光芒。 丈夫五十功未立,提刀独立顾八荒。 京华结交尽奇士,意气相期共生死。 千年史策耻无名,一片丹心报天子。 尔来从军天汉滨,南山晓雪玉嶙刚。 呜呼,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 一个心中有中国的中国人,和一个心中只有外国的中国人,是没有共同语言的。 饮恨一生,爱国不成,这八个字,便是诗人的生平概略,这也是中国历来士大夫说不尽 的哀史。谁教他偏偏生在鼻涕虫统治的时代,偏偏赶上不是奸佞当道、小人得势,就是脓包 蛋掌权的时代?于是,空有满腹韬略、万卷兵书,徒有爱国热忱、杀敌壮志,也只能在无可 奈何的岁月里,销蚀殆尽,付诸东流。 尽管如此,悲壮的诗人仍旧将自己命运,与这个衰微的王朝维系在一起。因为这是他的 国家,也是他父母和他儿女的国家,母亲是不可替代的,祖国是不可更迭的。甚至到了开禧 二年(1206),他八十二岁时,还把自己喻为一匹老马,等待着祖国的征召: 老马虺聩依晚照,自计岂堪三品料? 玉鞭金络付梦想,瘦稗枯萁空咀噍。 中原蝗旱胡运衰,王师北伐方传诏。 一闻战鼓意气生,犹能为国平燕赵。(《老马行》) 如果,再读他写于嘉定三年(1210)春天的绝笔诗: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示儿》) 对于中国知识分子的这份痴心孤诣,你也会不由得动情的。 在中国,他算是较少见的高寿,同时又是高产的诗人,活了八十六岁,一辈子未曾辍笔。 “六十年间万首诗”,这实在是中国文学史之壮观。中国为五千年之久的古国,也是五千年之 久的诗歌王国。诗人之多,诗作之多,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数得着的。作诗万首或数万首的诗 人,当然并不只有陆游。但是能以高数量和高质量,在中国文学史奠定其崇高地位者,惟他 一人而已。 他的爱国诗歌,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 鲁迅在《豪语的折扣》一文中,提到这位伟大诗人,他说:“南宋时候,国步艰难,陆放 翁自然也是慷慨党中的一个。”这“慷慨”二字,点出了他爱国篇章的总的精神所在,也是构 成他卓着诗名,千古传诵的力量所在。

 

   要知道,中国,实在是太多灾多难的国家,中国人的全部历史中,称得上“国步艰难” 的时候,也太多太多。特别是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中国人成为列强的俎上肉,全部记 忆蒙上了耻辱二字。所以,能给中国人一份悲壮,一份义愤,一份忧思,一份抗争的放翁诗 词,确实是那阴霾岁月中的一线阳光啊! 也许,没有当过亡国奴,不知亡国是怎么一回事;没有见识过外国军队在中国国土上耀 武扬威的场面,不懂得被践踏、被蹂躏是个什么滋味。1945年的冬天,在上海,作为中 学生的我,第一次见到打着白旗投降的大队日军。那感受很奇怪,不是欢欣,不是庆幸,而 是想起在沦陷区拿着良民证,路过鬼子盘查岗口,朝皇军的膏药旗鞠躬的情景。同样,19 52年的冬天,在朝鲜,作为志愿军的我,第一次见到被押解去后方俘虏营的大批美军,仍 旧是那种奇怪的感受,不是复仇,不是自豪,而是想起抗日战争胜利后,美国大兵开着吉普 车,搂着中国女人,在上海的南京路、外滩横冲直撞的情景。而在那种做一个悲哀的中国人 的日子里,只有陆放翁的诗词,能让我读得热血沸腾,读得慷慨激昂,让我感到不那么悲观, 不那么绝望。 他那天马行空的洋溢诗情,他那振聋发聩的激越文字,鼓舞着中国人的御侮精神,催生 着中国人的抵抗勇气,这是陆游的了不起处。所以,他的爱国诗歌,永远是中华民族的宝贵 财富。 其实,陆游完全有可能当一个呱呱叫的幸运文人的。 陆务观,农师之孙,有诗名。寿皇(高宗赵构)尝谓周益公(周必大)曰:“今世诗人亦 有如李太白者乎?”益公因荐务观,由是擢用,赐出身为南宫舍人。(宋·罗大经《鹤林雨露》) 谙典故,召见,上曰:“游力学有闻,言论剀切。”遂赐进士出身。(《宋史》) 说实在的,在封建社会里,能跟帝王谈诗论词,讨论文学,那是挺不错的差使,位高官 崇,吃香喝辣,只要顺杆儿爬,只要嘴甜舌绵,遵守不添乱,只唱和,不吭声,只喝酒,不 问政治,只为帮闲,不义愤填膺,只逍遥自在的四不原则,陆游肯定混得比那个伪君子朱熹 要强。但他太诗人气了,太文人化了,太把爱国、抵抗当回事了。对不起,请!皇帝不撵他 走,皇帝跟前那帮宵小,也容不得他。 尽管,一位皇帝,将他当作再世李白那样抬举,一位皇帝,将他当作文学顾问那样高看, 然而他,到底还是当他浪迹天涯的诗人去了。

8、印象里很喜欢一首诗,是陆游老先生的,诗名忘了,只有诗句,很深刻地刻在脑海里“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销魂。此身何是诗人味?细雨骑驴入剑门。”很欣赏诗句所表达出来的洒脱、写意情怀。但我真正喜欢它的原因大概是嗅到了诗句里隐含着的一种失望的颓废之情,像开在阴暗角落的花。通常,也开在人的心底。

  9、据考,“旅游”一词虽最早出现在南朝梁代诗人沈约的《悲哉行》中,而描绘旅游的精词丽句却在中华灿烂的诗海中星光闪耀。无论陆游的“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销魂”、朱熹的“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还是王维的“且共登山复临水,莫问春风动杨柳”、苏轼的“长淮忽过天远近,青山久与船低昂”,都无一不在宣泄着一种登山观海、寄情山水的愉悦之情。诚如王羲之所言:“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畅怀,足以极视听之娱。”尽管这种“旅游”还大半只是文人学士们的一种雅兴,行走的脚步也因时代的局限仅仅只限于神州大地,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古训,却因为读书与行路之间对思想与实践的相互印证与补充,而成为了劝导人们生活、学习的一种行为方式和行动准则。

  10、宋代大诗人陆游应该是中国自驾游的首位倡导者,他的一首诗就是最好的写照:“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销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过剑门。”古代没有机动车,一头驴子也相当于现在的微型车了。自然,衣服上沾满尘土对于车驴而言是再平常不过了,搀杂着酒味就不能不谨慎点,否则遇上拦路查车的JC了,不陷你个酒后驾车的罪名就算运气。

  由最初的跟大流、只去着名的风景名胜到现在的主题旅游和非景点旅游,可以说,这是旅游观念的一个质的飞跃。起初言必称丽江、凤凰、阳朔,到现在听到这三个地方就不甚其烦,这是旅游心态的一个质的转变。再也不喜欢人满为患的地方,再也不正眼相看极度商业化的旅游景点。很多人的旅游主题重在寻找和发现。

  寻找山水的灵性、寻找古村的淳厚、寻找民俗的沉淀、寻找隐世的高人;发现尘封的历史、发现凐灭的文化、发现沉睡的美景、发现心意相通的朋友……

11、川藏雪域,并非不毛之地,并非穷乡僻壤。盛夏的川藏高原,山体批裹着绿幽幽的新装,牛羊成群,山花烂漫,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特别是高原日出之时,霞光万丈,朝阳初露,更是令人心醉的一刻。原野上的劲草娇花,鲜艳欲滴,争妍斗艳,应有尽有,我开故我在,赤橙黄绿青蓝紫,多姿多彩多颜色。那天我躺在有“西天瑶池”美誉的玉隆拉错湖边草地上,蓝天白云,高原盛夏,繁花似锦,更见妩媚。海拔下降,脑袋虽有轻微痛楚,我的高山反应已有所缓解,那时那刻,什么地方都不想去了,只想躺在这片花海之中,一直沉醉下去,半梦半醒之间,我看见花儿在我的眼前跳动、舞蹈,风姿绰约,仪态万方,梦醒时分,回归现实之中,才发现并非花在动、风在动,而是我的心在动,不只是一般般的心动,而是深深地被感动。

  独特的藏传佛教文化在这片高原大地上几乎无处不在,康藏地区,有着数百座寺庙、佛学院、修行地,它们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村落山沟里,色彩鲜明,灿烂夺目的经幡、隆达,玛尼堆在山边、原野、垭口,还有山边摩崖石刻的藏文六字箴言,随处可见,提示着我们已经深入藏区腹地。沿途我们走访了不少重要寺院,见识了藏传佛教的博大精深,不管是泥木的雕塑,还是金铜铸造的金身;不管是释迦如来,还是大士观音;不管是法术无边的空行母,还是深入民心的绿度姆,造型精美,色彩斑斓,闪闪生辉,栩栩如生。有说“金刚怒目,所以慑服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行走路上,我们充满着敬畏之情,一路上领略多姿多彩的藏区人文风光,一路上与虔诚而善良的藏民擦肩而过,一路上感受其原始厚重的文化风貌,经历一幕又一幕的震撼与感动。

  佛以庄严法相,普渡天下苍生,如是观,如是闻。佛陀以达观、智慧、慈悲、宽容的世界大观,引领着无数信众,有情众生,无私奉献,一生追随。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未可至,心向往之。

  于我而言,虽非信徒,但是佛家智慧,已然融会贯通到生活和生命轨迹当中,红尘有爱,不亦妙哉?

  “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销魂,此身合是诗人老,细雨骑驴入剑门”。

  佩服宋代文豪陆放翁的洒脱和达观,优游自在,享受大自然的奇趣和风貌,古人风餐露宿,骑驴行走,仍可四处游历。山在那里,路在那里,美景在那里,路是我们自己走出来的,何不收拾行囊,踏出一步,行走路上,于旅途中寻觅生活的趣味和生命的灵感?

  12、春雨沙沙,飘过心头,一如听到故里的乡音。故乡的雨,在我心中,酿成一种深刻的记忆,成长为一种生命的成份。它降临于缥缈又无踪于缥缈,透明于一瞬并活力于一瞬,终又泯失于一瞬。雨的嬗变、转化、消逝或死亡,全在不测之中。凉于热,燥于冷,凝于雪,升华于虹,全是自身的造化,非是自然而然,但并非得过且过。

   故乡的雨天,是一段尘封的记忆,只记得雨天是不用下田的日子,说书的老人伴着雨声,把那段《隋唐演义》的故事,播种到孩子们的心里。当我能读懂厚厚的书本时,便不再去听那乡间艺人用嘶哑的嗓子唱书,却伫立于木格窗前,静看窗外错落的雨脚,想着一些雨中行路的古人,玩味一下陆游那首“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销魂。此身合是诗入未,细雨骑驴入剑门”的诗句,便有许多心思从心底漫出,如雨丝般错杂,最终浸泡在梦落无痕的夜雨里。夜雨入梦而来,梦中就落满了杏花,又见杜牧雨中觅醉,在牧童遥指的地方,发现了杏花深处的酒旗;又听到雨中断桥那红伞下白娘子与许仙缠绵悱恻的爱情私语,有雨的日子便是完美的日子。你看,因为有雨,才有酒、有诗、有情、有爱。是雨,把爱情渲染得更加浪漫,把友情烘托得无比真实,把酒变得越发香醇……雨天真好!

  13、出外远游,是多数人的向往和爱好,即便舟车劳顿、吃苦受累,也心甘情愿、乐此不疲。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熟悉的地方没有景色”,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同时人们又不喜平淡而追求新鲜刺激,渴望万水千山走遍,走向陌生而无限向往的远方,一睹其迷人风采而后快,既开阔眼界,见识世面,又了却心愿。

   远游,往往都是慕名前往,所去之地早已声名远扬,撩拨得人心里发痒,总盼着能早日一睹芳容。这情形,跟思慕朝思暮想的美女很相像。看过、听过别人对远方的描绘、赞美之后,再加上自己添枝加叶的自由想象,远方便愈发光彩照人,胜过天仙,魅力无穷,凡夫俗子哪个能不动凡心,不期盼着去观瞻、朝拜?

   也许,观瞻、朝拜之后,可能会有所失望,觉得朝思暮想的“天仙”也不过如此。这很正常,之所以失望,不是因为“天仙”的真面目不够美,而是因为我们把它想像得太美,“自作自受”地带来了心理上的落差。再者,“人生难得皆绝好,及到手来却平常”,是人的普遍心理,没见到、没得到时,横竖都是好;见到了、得到了,也就平常了、审美疲劳了。

即便心理上有落差,但远游的兴致依然高涨。毕竟,远游无处不销魂,出外走走,到处都是陌生而新鲜的风景,胸中充溢的也都是全新感受。

 

   远游之所以销魂,不仅是因为悠闲自在,暂时脱离了各种负担牵累,可以欣赏胜境美景,更在于这样的时候,心灵自由自在,无牵无挂,可以尽情地想像,尽情地放飞。人生如梦如幻,也在于此吧。虽然终究要扎根现实,食人间烟火,餐凡世风露,但如果没了梦幻,再富足、再锦衣玉食的人生也难免乏味。所以,我们需要梦幻,需要想象,需要以想像的幸福与甜蜜,甚至痛苦与忧伤,来满足我们对酸甜苦辣咸百味人生和赤橙黄绿青蓝紫多彩人生的体验。

 

14、游走成为病,因为必得在走与留间纠缠,在渴望确定的意识和明知不确定的认识间沉浮喜乐。除非终究爱上了不确定,终究接受了游走的一切乐趣在于未知。­

   远游无处不销魂,甚至还只是心念一动,还寸步未离当下时空,犹疑和恐惧就已摄人魂魄。­

  敢吗,一个人背着包就踏上火车,未知的前方没有迎接的人,没有熟悉的街道,走出车厢迎接你的是黑暗中巨大的怪兽,怪兽的名字叫异乡。在你到达前,那个地方只是一个名词,在你到达之初,甚至语言都突然失效。­可以吗,独自面对要走的路,从这里到那里,如何地走,如何地留,如何地享受孤独,又,如何地去认识一个人结束孤独。会快乐吗?爬山爬到眼发黑,坐车坐到脚发肿。可能遭遇欺骗、抢夺,心痛地自认倒霉;可能被排斥、被怀疑,一路沮丧。

  然而,只要踏上了游走的第一步,一切初始犹疑恐惧的,都会变成乐趣。或许是上车后和邻座互递的善意的笑,或许是吃饭时一句搭讪,或许是高挂在客栈的寻友留言招来的第一个嗓门大大的人……总有某一个瞬间,熟悉世界里练就的那层膜会被撕破,露出某种平时不易触探的温情,并轻易地引动同样纯粹的情感。欺骗、抢夺算什么,一转身就可以挥挥衣袖,永不相见;排斥、怀疑算什么,道不同不相与谋自可以贯彻得彻彻底底。没有哪一刻如旅途,结识和厌弃一个人可以如此干脆利落,痛快淋漓,也没有哪一刻如游走,出入悲欢离合可这样自由无损,每一缕不情愿的情绪,都可真正刀起麻断,无所顾忌。终究不是当下,不是利害相关,不是要生死纠缠,不是没有任何缘分也要相伴到老。

   远游无处不销魂。

15、远游无处不销魂,生命在于体验,体验无止境……

  我想,对远方,自己已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一直相信,再美的风景,如果没有人感知,鉴赏和体味,就失去了灵魂……诚如瑞士思想家阿米尔所言,一片美丽的风景便是一片心灵境界,自然和心灵本来就相辉互映……

  我最大的梦想是周游世界,在温暖的午后,坐在明媚的阳光里,写我的人生故事,写我的一路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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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灿煌的博客 2013-09-10 21: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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