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份礼物都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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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让每一个礼物都拥有精彩的故事,甚至会忘记带礼物回家。但是,当你把每一个礼物都当作生命时,它们就会自己成长,成为孩子生活中的良师益友。


柏林的一家玩具店里,一只绒毛小熊孤单单地站在货架上,看着熙来攘往的人群,希望有小朋友把它买走。但是它不喜欢那个爱摔打玩具的小男孩,于是在他经过时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突然,它看见一个人走过来,立刻抖擞精神,面带微笑……

“是我的爸爸!”女儿欢呼道,并紧紧地抱着小熊。我不过是出差回家时,在火车站礼品店里买了个玩具。像往常一样,我编了一个故事,讲述这个玩具如何历尽艰险,终于来到它喜欢的小朋友家中,成为她的朋友。

女儿把柏林小熊介绍给她的朋友们:来自荷兰的小猴子,来自非洲的小象,来自马来西亚的另一只小熊,来自美国的米老鼠……她给每一个玩具动物或娃娃都取了名字,并让它们发展友谊。有时候,故事书里的角色还会从书架上跳下来,和它们一起玩。她自己则以姐姐的身份,扮演着家长的角色。她要安排它们的生活,解决它们的纠纷,保护它们的安全。比如,有太多妖怪从《西游记》连环画里跑出来的话,她就要拿出魔术棒,赶它们回去,或者命令它们跑到投影屏幕上演电影。

这些玩具会跟她一起成长,和她一起学习唱歌、弹钢琴、背唐诗。在女儿的故事中,这些玩具动物时或有点笨,或者老是发不准音,成为她的嘲笑对象。有时她在故事中已经长大了,成了画家或者钢琴家,这些动物也长大了,仍然是她的朋友和助手。

没有成长动物或娃娃模样的玩具,女儿也会让它们活起来。它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有时就不那么容易使唤。她不想弹钢琴的时候,可能会说:“它累了。”她嘴馋了,则可能说:“妈妈,这块巧克力想我吃它。”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更多的机会,妈妈可能回答说:“ 你告诉它,现在不是吃甜食的时候!”

幼儿园每个月有一天可以带玩具,女儿就会把这些朋友介绍给她的小伙伴们。它们总是能在幼儿园度过愉快的一天,但有时也会受到伤害,比如被摔坏。一个公主的电池盒被人弄掉了,它再也不会唱歌。一个帽子上的梅花鹿角断了,它再也不能晃动。我对女儿说:“如果觉得难受,你可以哭一下。但是哭解决不了问题,除非你边哭边和我一起想办法修好它们。”女儿擦干眼泪,建议我应该怎样修理。

外出的时候,玩具总是伴随着她,即便没有真的带着它们。她会一路给小熊介绍窗外的风景,甚至吃饭的时候要给它安排一个座位。好在大多数时候,饭菜可以虚拟,让小兔子饱饱地吃一餐它喜欢的胡萝卜。

在这个季节,有些人家的窗台外,挂着一个小梯子,圣诞老人正沿着梯子往上爬。我指给女儿看,她却老成地说:天使也会帮他的。

关于这个问题,她已经思考了很多,这些思考随着年龄而成长。最开始,她主要关心圣诞老人送什么礼物。接着,她问他是怎么进来的,爬梯子会摔下去吗,房子太高了怎么办?他会敲门吗,会从她的房间经过吗?然后,她问圣诞老人也会给中国的小朋友送礼物吗,世界上每一个国家的孩子都会收到他的礼物吗?

有了善良可爱又会飞翔的天使,这些问题她自己都能回答。前几天收到来自德国邮局的礼物,其中一张图宣传他们的业务,空海陆运输网络以及庞大的快递员队伍,使得圣诞老人和他的礼物无所不至。女儿开始明白了,人类也能完成天使的工作。

圣诞礼物多数是她说出愿望,让爸爸给圣诞老人写信所得。这些礼物本身就是她成长的印记:两岁是巧克力,三岁是自行车,四岁是一堆彩色的球,五岁是笛子……

就像平凡的生活一样,我不能让每一个礼物都拥有精彩的故事,甚至会忘记带礼物回家。但是,当你把每一个礼物都当作生命时,它们就会自己成长,成为孩子生活中的良师益友。

(作者为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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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周末 2015-08-23 08:4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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